长而椭圆的餐桌中央,摆着三盏被鲜花拥簇着的胖胖的绿色矮蜡烛。蓝黄色的小火苗跳跃着。围绕着每一簇花束的周围,是盘盘碟碟的小吃食。饥饿似乎瞬间盘踞了秋子的胃,向来讲究美学的她竟也顾不上欣赏食物的精巧别致了,只一个吃字了得。叠叠碗碗还在继续,没等到所有的菜都上完,秋子就饱饱的了……饭后的小果盘与甜点,秋子是完全装不下了。他以为是不合她的胃口,还叮嘱了来送布丁的师傅几句。其实,秋子真的是饱了,胃绝对是没有任何空间了。秋子本来是打算饭后到楼上,躺在床上上上网,看看电视,顺便给妈妈打个电话权当消食儿。可是,他说待会儿会有客人来,或许秋子愿意一起见见。所以,秋子只好端坐在沙发上,忍受他问这儿问那儿,估计呀,再一会儿的,连一天上几次厕所都问得到。秋子极有限的耐心,并不会因为这顿丰盛的晚餐而增加多少。再一会儿,趁着喘口气的间隙,秋子赶紧说,吃的太多,要出去走走。他说要那个洋女人陪上,秋子说不用,她带着电话。
他起身拿起衣帽架上的一件深绿色大氅,递给秋子,说别走远了。秋子嗯了一声。
秋子绕过正对房屋的那个干涸的喷泉,径自超大门去了。可是,刚踏出大门,秋子的心里就开始变得毛躁躁的了。一条路引向不见底的远方,虽然道的两旁有着满月般的小路灯,但跟院子明亮的六棱灯比起来,还是生分了不少。更何况,路上一个人都没有。确切的说,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,抑或是络绎不绝的路人,才会给秋子带来夜晚的安全感。秋子此时此刻有点儿想回到有墙壁遮挡,有亮堂的灯的地方了。即使要忍受他十万个为什么,但也总是好过这在黢黑的夜晚自己吓自己好。但是,但是呢,那无聊的自尊心却总也迈不开回去的路。
秋子庠装出了勇敢,在这黑魆魆的小马路上,一边硬着头皮,一边四处张望地走着,时不时看似不经意的回个头,以确定没有任何鬼鬼祟祟的身影。秋子努力努力地迫使自己相信这个国家的治安了。可是,可是那不争气的脑子里净是狰狞着些似是希特勒的面孔,似乎还有德国的某郡的某男持刀弑妻的只星片影…秋子想起在这种过发达的国度里,总是会富裕出一些思想偏颇的人物时,秋子马上把手插到了兜里,握紧了手机。顾不了那么多了,秋子还是决定马上回去了。就在这时,秋子才注意到,远处一辆汽车正开来,秋子不禁加快了步伐,向路边闪去。然而,那辆车在经过秋子时,似乎是慢了下来,秋子打了个寒噤,想起不知何时何地看过的那个电影:一个犯错禁足的少年,在窗口无意看到一个妇女上了中年男人的车,第二天,在电视里看到这个女人失踪的消息,后来在这个衣冠楚楚的中年邻居的地下室里发现,发现多个失踪女人的残肢…
“%#@$%^”忽然,那个人将头伸出了车窗外喊了句什么。
难道是要秋子搭顺风车,然后,在后驾驶坐上掏出手枪,黑洞洞的指着秋子的脊梁。秋子顿时觉得大脑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,想也没想,就冲进了路边的小径。这时,秋子听到了一声,异常尖锐的刹车声,似乎是车里的杀人狂要吃定秋子了。似乎血液噌的一下子都就蹿到了头顶,腿脚也不争气地变得酥软。秋子什么也顾不上,只是玩命地向着她最害怕的丛林小径奔去…秋子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看,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人就会从哪个丛子里,呼的窜出来,更何况回头验证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,也是对生存机会极大地浪费。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似乎是也没有什么人跟上来。但秋子始终没有放慢脚步,直到跑到一户有灯的人家的大门外的栅栏处才停下来。秋子觉得浑身软绵绵的,呼吸都带有腥腥的味道。秋子瘫坐在了人家门口,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秋子四处瞅着,想着一旦有人出现,就冲进这户人家。等平息了好一会儿,秋子摸出了手机,这才发现有十一个未接来电。若是换做一天前,妈妈的三个未接就足以引起秋子更大的恐慌。但此时此刻的这个数字,却没有为秋子带来丝毫的紧张抑或是不安。电话又一次接通,秋子接了电话,
“我迷路了。”秋子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
“秋秋现在在哪?周围都有什么?”他也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
秋子跟他描述了一下周围的景象,他说马上过去。秋子挂了电话,很费劲地挪了挪步起来,努力地调整着气息。没多一会儿,一辆车打着远光灯,从远处驶来。是不是那个变态又追上来了?!这个可怕的念头嗖地一声飞进秋子的脑海。秋子立刻又进入了紧张状态,做好了随时冲到那户人家那儿求救的准备。那辆车近了,似是也不是。正犹豫着,那辆车缓缓地停了不远处,他从车上走下来。秋子一颗揪得紧巴巴的心顿时觉得安稳了许多。秋子似有似无地笑了下,就跟着他上车了。在车上,他打了个电话,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。
不一会儿就到了,他停下车,自己打开大门,把车子开了进去。这时,门外传来了两声汽车鸣笛。原来,是那个洋女人。她匆匆地从车上下来,也给了秋子个若有若无的笑,看似勉强的很。
秋子随他进屋后,发现屋子里人可真是不少。看见秋子的进来的,没注意到有个肤色发色的都不一样的人进来的,秋子都轻轻的躬了躬身,怯怯的点了头。他接过秋子手里的外套,领秋子坐在中间的沙发上。这时,秋子才注意到,被几个人围着的太妃椅中,竟卧着个的年轻人,有一个医生正给他缠着绷带。那个年轻人奇奇怪怪地盯着秋子,反正在我礼仪之邦的大中华,孔老夫子是绝不会原谅他,难道,难道这是这里的待客之道。医生刚给那个年轻人包好,似乎还交待着些什么,他就挣扎着站了起来,跟秋子用汉语硬邦邦地说了声你好。秋子觉得外国人说中国话总是好笑,不过还是吃了一小惊。就也回了声你好,那腔调似乎也被这洋鬼子带的半生不熟了。秋子,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柔软一点儿,点了点头。大家的精气神儿似乎还在这个病号身上,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于是,秋子向他指了指楼上,就上楼了。秋子能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自己。秋子觉得很不自在,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,刚走过楼梯的拐角,就咚咚咚跑上了楼。
秋子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悚与惊讶中缓过劲儿。就打开了电视,一圈一圈地搜索着电视台。完全没有想起来今天最重要的事儿——给妈妈打电话。过了一会儿,秋子的电话响了起来。秋子终于想起了什么,跳了起来,迅速接通了电话。果然是妈妈的,妈妈问秋子什么时候到的,见了谁,他对我好不好。秋子,告诉她,到了有些时候了,一切都好。妈妈告诉秋子,他们刚刚起床,秋子告诉她,自己正要睡觉,后天会去学校报到,手续都办理好了。妈妈又嘱咐了几句,让秋子早点儿休息,养好精力,后天好上课。秋子当然知道,妈妈永远都不会忘记嘱咐秋子要学而不辍的。还好,妈妈的口气里,秋子没有检测到什么不满。秋子觉得如释重担,回到了床上,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浑浑沌沌的困意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。
楼下,医生已经给那个年轻人检查完毕,没有什么大碍。这个年轻人是Bright Ludwig,是这个洋女人的哥哥的儿子,但是一直随这个姑妈管教。此时的Bright仰头倚在椅背上,若有所思,俊美的面孔,由于过深地陷于沉思而更加英气逼人,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知,亦或是根本不加理睬。这所大房子里自然是是有Bright的空间。Bright回到自己的屋子,一夜无眠,他一遍遍地回想着秋子扎着偏马尾的样子。他完全不能够相信这世界上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。或是,她根本不愿意认出他。天蒙蒙亮时,Bright才浅浅地睡去,不知是梦还是回忆,Bright看到秋子又跑向了他,像那次马场里落马一样…
No Comments